奇奇怪怪的建筑

2014-11-14

规划大厦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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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十月文艺工作座谈会后, 习近平总书记提到的“奇奇怪怪的建筑”一词瞬间占据媒体各大版面,这样全民热议的话题,在建筑圈更是引起了广泛讨论,并迅速传播到世界范围。本期酷茶会看建筑师如何定义“奇奇怪怪的建筑”,了解历史及身边这些“奇奇怪怪的建筑”背后产生的原因又是什么。

活动回顾

春笋中的CBD

曹国威
华阳国际设计集团

我是一位从香港到深圳工作的建筑师,在深圳大约已有十年了,一共在福田CBD做了四个项目,分别是:星河国际、星河世纪、COCO Park和星河发展中心/丽思卡尔顿酒店。因为我是看着福田CBD改变及成长的,所以今天我演讲的主题是“春笋中的CBD”。

2003——信息枢纽大厦、大中华

这张图是大家非常熟悉的,反映了早期福田CBD的建筑,是我在完成星河国际住宅项目后所拍摄的,可以说当年最特别的建筑就是信息枢纽大厦及大中华国际交易广场。大中华这座建筑从1996年一直建到2005才完工,因为当时还在建造中,四周也没有其他建筑物,所以看起来像是一个“异类”。

最初看到大中华的时候我感到非常讶异,因为早些年我们在规划星河发展中心及丽思卡尔顿酒店的时候就很清楚,中心区有一个特点:它以市民中心和会展中心为两个端点,中间形成了一条非常鲜明的中轴线,建筑的楼高从中轴线两侧100米高的建筑起往外递增,金中环大厦楼高为150米,再往外退是楼高200米的建筑,由中心向两端有层次地递增,最终形成中轴线感强烈的规划。

当时的规划国土委对中心区的中轴线上的建筑也有一定的要求,从外立面的石材到玻璃幕墙造型,政府都有很严格的要求。这些要求大家可以在更早些建成的马可波罗酒店,或是中心商会大厦上看到,方方正正的造型,外墙的石材跟玻璃成一定比例,开窗率等等都规划的比较严格。

2005——丽思卡尔顿酒店

大概是从星河丽思卡尔顿酒店起,中心区的规划就开始发生变化了。当时由于考虑到酒店房间和写字楼不宜面对面,丽思卡尔顿酒店突破了中心区一贯以来四方造型。紧随其后在造型和立面上都有所突破的是2008年建成的四季酒店,从此做中心区项目的设计师们有了更多伸展及创作的空间,之后的设计也都有受此影响,慢慢演变形成了今天我们看到的,非常有特色的福田CBD。

2006——COCO PARK

2006年比较突兀的建筑要数COCO PARK了,因为在当时,它是一个非常大规模的下沉式的商业综合体,独特的大曲面屋顶,丰富的立面造型及下沉式广场,都非常特别。并且,它是当时唯一一个拥有两个大LED屏幕的商业综合体,好在它的高度比较低,让它对四周的影响没有那么大,还是能与周围的环境很好的融合。

中广核大厦

接着我们谈谈彩田路上的几个不错的建筑。同在2006年建成的星河世纪大厦,因为有着很干净利落的几何造型,且像是一座大门坐落在中心区东北面,而成为了一方地标。由此可以看出,建筑的位置和造型如果能够达到和谐,是能够为四周的环境添彩的。同样在彩田路的中广核大厦,也是内功练得不错的一栋建筑,给人一种韵律感,和卓越二期四季酒店一样,在用它的立面讲故事。

由此我想总结延伸的是,我认为建筑之美是由内而外的,就如人的肌肉,不是靠生硬地外装上去,而是靠自己练出来的,所以建筑本身的优雅感,也是随着建筑手法带出来的,是与生俱来的美。

2009——平安金融中心

时间来到2009年,我们发现在拥挤的CBD,在商业区、Shopping Mall和住宅中间,有一座很突兀的建筑拔地而起——600米高的平安金融中心,犹如一把宝剑插在福田CBD的心脏里面。虽然它自身是很美的建筑,但它的出现,给四周带来的是一种相对不和谐的影响,而没有与四周的建筑和空间形成一种和谐共鸣,所以它给人的突兀感很强烈。

 

近来最奇特的建筑就是深交所了,它就像是中间插着棒子的甜甜圈,如果没有人去讲解,人们只会因为它的夸张造型而印象深刻,却不能了解其内与外的功能,要知道,要做到这样的悬挑,需要耗费相当高的设计费和建造费,而这些终将是由人民和政府承担。

所以我认为,习近平总书记的议题是发人深省的,因为目前归纳出来的造型奇特的建筑,都以政府投资的项目居多,民间占少,因为越是奇特,造价越高,需要更注重投资与回报的平衡。而每一个业主都知道,每做一次公建项目就会痛一次,因为它所需要的后期维护往往是一辈子。

对比香港地标——IFC\ICC 

延伸对比香港的规划,我们可以引出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香港有三个经过深思熟虑才规划好的地标,其中一个是IFC(国际金融中心),一个是ICC(环球贸易广场),这两座建筑在整个地理规划上就是起到龙门的作用,一个代表着香港,一个代表九龙。而深圳现在有四根柱子,一个是CFC(长富中心),一个就是平安金融中心,再往上是京基100,再一个很早以前建的赛格广场。这四个地标告诉大家的是深圳是横向发展的,他们是这条横线上的四个点。那么每一栋高楼建筑,除了对自身财富、实力或是企业精神的表现,在整体规划上还有什么意义?这是值得政府去考虑的问题。

我认为,一个好的建筑不是金钱叠加出来的,一个好的建筑应该给人们一个合适的距离去欣赏。从整体规划上来看,我们就明白为什么说平安金融中心过高了。它还无法给人去欣赏,甚至给人一种恐惧感,想象一下从它的擦窗机上掉下来一块抹布都可能令人担心。同时,它的铝板下午反光可能还很强,它如周围是否能友好共存我们将来都能体验到。所以一个奇奇怪怪的建筑产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它的选址,它的造型和用材,都可能是原因。

但并不是说奇奇怪怪不好,正如我前面一直强调的,如果奇奇怪怪的建筑能够做到跟四周糅合在一起,它反而是一件艺术品。悉尼歌剧院就是典型,虽有奇特的造型,但却能与周遭环境十分和谐,现在大家想到悉尼歌剧院就能想到澳大利亚这个国家,所以虽然它也算是奇奇怪怪的建筑,带来的却是积极的意义,这也是值得我们借鉴思考的。

所以,建筑设计可能会受到强大的业主、政治因素的影响,我们不能简单地去评判别人的建筑是不是奇奇怪怪的。所谓城市规划,就是指建筑师必须要去考虑,作品的本身是否是真的有意义,是否是经过了精心策划。看一个好的建筑师,也许就是看如何在能与周围融合的基础上,充分发挥自己的创作能力,实现所谓“奇奇怪怪”的造型。这种“奇怪”,就是建筑师的内功,只有经过内在修炼和深思熟虑实现的“奇怪”才会耐看,我觉得这个是值得给各位设计师包括我本人去探讨。

中国创造

刘柏坚
肆合设计

我觉得整个奇奇怪怪的建筑的发生其实是一个中国走进国际的一个过程。所以我想要用一种中国创造的思维去看这个事情,其实我认为最重要的并不是尝试去清晰的鉴定何谓“奇奇怪怪”,因为这种尝试实际上是危险和困难的。如果某人给出绝对定义,可能会让很多已走上了轨道的国际文化发展倒退、偏移,又或者是引发另一轮更奇怪的建筑。所以我认为重点提出“奇奇怪怪”其实是一件好事,起码我们今天有这次讨论,起码中国的设计师开始了这种讨论和反思。

我们的重点应该放在怎么样反思过往十年、十五年、二十年的发展,这比“奇奇怪怪”更加重要,因为建筑物的发生有很多因素在影响,可能是因为政治因素、经济因素、商业因素。建筑师在设计的时候一定有他的理由和抗拒,可能是因为当时的社会环境产成了这些奇奇怪怪的建筑,所以在这个过程中,建筑本身是无辜的。用这个角度去看,下一步是怎么反思的过程。

另外一个问题是我觉得当今是一个资讯过度的发达,甚至是泛滥的世界,太多人已经迷失。做老师的可能会更加清楚,现在同学们太容易有太多的关于建筑的想法,很难找到好与不好的区别。这绝对是传媒技术发达的问题,我觉得传媒对“奇奇怪怪建筑”的发生是有一定的作用。

“奇奇怪怪的建筑”这个范围很大,但是我想用几个原则去定义一下。

几个原则:

第一个原则,中国这几十年有很多很具象的建筑,我觉得建筑本身当然是可以诗意的,因为它是文化的工作。但是本身不应该只是以具象为核心,就是说这个建筑不应该为了具象来建造。因为建筑本身应该是以人及其功能为主,从整个大局来考虑,单单为了创造奇观来建造绝对是浪费。书本上很多都不能谈得上是建筑,英文有两个字,一个是building,一个是architecture,在西方的思维这是两个概念不同的词。在中国一直是建筑,建筑一直是盖楼房,但是在西方的思想建筑不只是盖楼房,它是创造一个空间、创造一个环境。有些建筑可能纯粹是为了一种很简单的功能,而不是为了其他人的生活而建造,一些建筑物并不是可以说得上建筑。世界上只有2%的建筑物真真正正是建筑师去参与、去盖的,而98%只是建筑物,所以是两个概念。我们说“奇奇怪怪的建筑”,可能有时候并不是一种可以影响城市,影响人的东西,我们也不一定要要在乎它们的存在。

第二个原则,几千年来中国最辉煌的年代都没有所谓的建筑师,建造基本对于工艺是十分尊重的。以前都是鲁班师傅盖一些建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行业,建筑业是从西方传过来的。

第三个原则,是否一个白色的盒子就永远不会列入奇奇怪怪的建筑呢?以前纽约都是低矮的楼房,所以第一个高楼在当时就成为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建筑”,但是现在这些建筑已经变得很普通。

这个在当时也是奇怪的建筑,这是俄罗斯人用钢料、用技术、用科学的表达,在当时是一种突破,但是今天来看也不出为奇。我们以为今天的建筑师才是一些科幻型的建筑师,其实在六十年之前在俄罗斯已经有了,所以有时候这些东西在历史上是不断重复着的。

在巴西的欧林克勒,当时也是一个新的概念,这个可能是精心策划的最失败的一个例子,里面住的人不舒服,因为每个楼房都盖得太像了,很容易迷路。所以这个算不算奇怪的建筑呢?

这是香港的,有些人觉得是好建筑,但是我个人认为花那么多钱盖的却是个盒子,可能我还没有深入的去理解这个建筑。

第四个原则,今天的中国其实不应该用单方面反西方的思维去看建筑,除非中国能创造自己一套建筑技术。我们很难完全偏离西方,我们自己有自己的,西方就是一定是奇奇怪怪,这个想法在逻辑上是想不通。

鸟巢包含了中国性的因素,建筑师跟中国的艺术家合作,虽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认同,但是当时我看到这个方案觉得已经有中国性的东西存在了。所以这就是我们要去考虑的问题——中国性跟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是最近的一个博物馆竞赛,总共有1700多个参赛者,如果去它的网站,你会觉得好像很多本建筑杂志放在一起,或者很多学生的杂作放在一起一样。当我看这一片参赛者作品的时候,感觉建筑界真真切切地存在一个问题,整个文化已经开始有点迷失。有些人要投进国际的怀抱,又要离开自己本身的文化,令建筑开始变得奇奇怪怪。

第五个原则,如果要让中国在世界上能够发挥其文化的影响力,最少要保持一些非常的建筑。不要说是奇怪的建筑,是非常的建筑。什么是非常的建筑?在控制范围内的一种突破性的建筑。在日本多数是小建筑的历史,这是尝试去突破的一种做法,但是日本的建筑不会突然间有很大的动作,都是很多小建筑尝试不断的放大建筑的可能性范围。

第六原则,对于工艺,我觉得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如果我们不能够离开西方的建筑技术的话,我们下一步可不可以在工艺上去提升呢?可以用日本做一个例子,一丝不苟的精神才能发挥人民动力,把文化融入当代的大环境。

另外,我们也清楚很多建筑变得奇怪是因为商业原因,想要建筑师设计特别建筑,让传媒有一个角度去报道,达到炒作目的。这种方法在过去十年已经发生过很多次。我觉得我们可以用文化带动商业,把整个游戏规则反过来,那么建筑就可以尽量少的受到商业的影响。

第七原则,让文化带动经济、商业从文化中生长。一个是威尼斯,另一个我觉得韩国这几年做得也非常好,用文化带动经济,文化融入建筑设计,重新认识他们的历史、文化。

最后,消费主义手段研发的建筑,从长远看不能带动文化。存在一些建筑是为了个人名誉、个人品牌研发某一种形态建筑,这种建筑绝对不能够带动文化,因为那种建筑的能重复性是非常低的。如果我们希望某一些建筑师能够带动整个文化的话,我觉得这个想法有点不够的。

最后一句话,如果中国是一种精神形态的话,我们要定义的并不是奇奇怪怪的建筑,而是具有能重复性、高工艺、包容于国际之上,以文化主导带动经济的建筑,这就是我们说的“中国创造”。如果能够做到这个,我相信现在我们看到一些消费主义文化下出现的奇奇怪怪的建筑自然就会消失了。

这是我今天要分享的几个原则。

奇/差/怪/丑

冯国安
香港中文大学建筑学院、间外工作室

我的题目叫“奇/差/怪/丑”,这也是我对建筑的理解。

我很相信大家都很清楚谁是美女,对不对?从来都没有父母教男孩子什么叫美女,但是我相信你会喜欢中间那个多一点,为什么?因为我觉得人对于自己本身的一个完美比例是很清楚的,所以我们很清楚什么叫美女,这是不需要教育的。还有一点,我觉丑跟奇奇怪怪不是两个同等的概念。你觉得那个女孩丑,但也许有些人还很挺喜欢她的。我觉得当习近平总书记说建筑的时候,他有隐含的意思在里面,因为他没有说丑,一说丑就会变攻击,因为丑代表某种价值观。但我说奇奇怪怪可以有很多讨论的空间所以奇奇怪怪不等于丑,它们并不是两个相同的概念。

美丽是根据时代的改变,现在你们也知道这是唐朝的美女(见图),现在可能不减肥不敢娶。我觉得美丽是可以跟时间、地域发生关系的,跳过了时间跟地域可能美丽就不存在了,所以美丽不是永远不变的概念。

历史上奇奇怪怪的建筑有两个很经典的例子,一个是法国的巴黎铁塔,大家都很清楚1890年的法国的国际博览会。当时盖的时候很多巴黎的名人写信给政府说不要建造它,因为当用了一个纯铁的结构,像景观屋一样,也跨过一个很大的广场,是很超前的。但是如果当时没有这个建筑,今天就没有法国最好精神的地标。有些奇怪建筑拥有超前的概念,大家当时看不懂;只可以后来才发现独特之处,有些建筑是做现在、有些建筑是为了未来。如果我们错过现在,可能错过一些未来城市很重要的房子,包括卢浮宫。当时当地的政府包括市民很奇怪为什么要找中国人来干,为什么要做一个金字塔的形状。当时他是用最简单、最古老的形状去做入口的设计,所以他把金字塔作为一个入口。这个建筑现在也成为一个很重要的地标性建筑。

现在所有人看那个东西觉得很丑、很浪费钱,但它背后真的有很充足的数据和理论支撑着。我觉得“大裤衩”是超前的房子,包括鸟巢的设计也有很超前的理念。

中国奇奇怪怪的建筑,我列了四个点,奇、差、怪、丑,我觉得英文更清楚一点,odd、bad、strange、ugly。

奇妙。一个房子的做法如果不能给一个很充足的理由,就不能说明它是一个好的建筑。举个例子,这是上海一个很出名的小区,在小区中间做了一个假石山的造型 ,原因是开发商答应可以留有足够的景观跟绿化。但是建造完的时候,却发现没有绿地了,所以就在这里做了一个假山。深圳也有类似的建筑,罗湖的玛亚城外墙也贴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石头,这个造型完全没有一个很充足的理由去支持,纯粹是一个贴上去的东西。

差。也就是直接把某些概念搬过来,包括现代主义大师的一个设计,它不是一比一的比例,它没有一个特殊的含义。包括杭州的巴黎铁塔,大家省一点钱可以坐高铁到杭州看,完全没有地域性符号跟重要性,只是直接模仿巴黎的建筑。

怪。这两个形状不应该是放在一起的,我觉得这个太经典了,其实作为一个功能性来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它完全符合酒店的要求,它是一个很典型的三个塔楼;我们可能会问为什么要配这三个人的形状在一起?也许是没有理由的,为什么不可以配猪八戒跟唐僧?它能符合功能上所有的要求,最后的表现是没有达到一比一的吻合的配搭,它是脱离这个关系的。

丑,我觉得客观地说是比例跟成分跟我们传统的理解是不一样的。(见图)这个房子是扭曲的,现在应该是全亚洲最大的单一的房子,里边有四个五星级的酒店,包括滑雪场、很多娱乐设,还有几个厂房、几个沙滩;功能与建筑完全不吻合。

我觉得深圳最奇怪的就是那个了,2007年的时候福田广场很冷清,并没有现在这么热闹。这里可能想要打造一个特别的屋顶效果和有一个居民的活动场所,但是没有达到这个效果。反而是打造了两个五百多米的屋顶,但是从使用、从美观方面并没有达到最基本的要求,所以我觉得这个设计很奇怪。

现在我们处于一个视觉经济的年代,什么都是用视觉领先。因为美是一个稀缺的资源,你不可否认天下每个人可能80%都是很普通的。

建筑的最本质是什么?是社会的关怀或者是社会的元素,我觉得建筑本质就是秩序。等于说人的身体一样,我们有一个系统是互相辅助的,如果有一部分掉了,会不会完全不行?举个例子,我们人的脑袋,要在上面看东西、思考、吃食物、排泄,这跟地心引力是很有关系的。把人倒过来之后,我们不能走路,那些东西怎么排出来?这也是非常符合地球的条件的。 所以我觉得建筑也是一样,好建筑应该有一个清楚和可以解析的秩序,而外形也是为这个秩序而产生的。

央视作为一个外形可能很突兀,但是这个外形是怎么来的?简单来说,它是跟生产线是有关系的,当时是想做一个连续形状的办公楼,当然不可能完全做水平的,所有的流线,包括制作、生产的流线放在建筑物里面,所以变成了一个纽带。这跟建筑的外形是完全吻合的,这是一个好的房子,这是非常适合他所想要做的东西的房子。 当然我们现在要注意当代跟未来建筑的构成意义,因为建筑有很多不同的影响,包括材料、结构、参数化、网络等,其实每一个东西都影响建筑的审美或者建筑未来的发展。举个例子,比如混凝土,给他很大自由度创造一些多造型的结构,这些钢结构可以生产出很宽的房子。但是未来有了新材料的加入,会有更多的造型,从结构来说可能会有更多的突破,可能是跟我们的建筑完全不一样的结构。所以我们不可以只是看现在的东西,要看未来的东西。未来是一个网络的年代,对于一个人或者未来的建筑到底是选择网络年代还是视觉年代,我们可能要好好思考一下。

关于奇奇怪怪的建筑的悖论

冯果川
筑博设计股份有限公司

习近平总书记前不久在出席文艺工作座谈会的讲话中提到“不要搞奇奇怪怪的建筑”。这句话甚至都没有出现在官方的新闻通稿中,却已经在建筑界引起巨大反响。许多学者、建筑师在媒体以及网络自媒体上热烈讨论。一些人预言这将导致扎哈·哈迪德、库哈斯这些激进搞怪的大师们淡出中国建筑市场,但更多数的人把讨论的重点放在奇奇怪怪建筑的评价标准上,网上甚至有人贴出恶搞的图片:《奇奇怪怪的建筑评价规范》。但我认为在这个时刻应该讨论的不是奇奇怪怪建筑的标准,而是这件事本身。所以在回应当中国青年报采访时我坚持不讨论什么是奇奇怪怪的建筑,以及是不是要反对奇奇怪怪的建筑等等。我认为不管从哪种标准看,中国当下确实出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建筑。但是我们不要舍本逐末,我们应该追问的是事件本身!国家最高领导人人这样做是否合适?这个事件本身带来的影响恐怕超过了奇奇怪怪建筑现象本身的负面影响。

中国当下确实出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建筑(不管从哪种标准来看)。但是这些奇奇怪怪的建筑的诞生恰恰是因为建筑师对设计缺乏掌控权。在国内长官意志对建筑设计(特别是针对建筑形象)的干预几十年来没有停止过,这种外行标准对设计的干预往往成就了一个个奇奇怪怪的建筑。所以减少奇奇怪怪的建筑,首先应该做的就是减少党政领导和业主对设计美学的干预。从这一点上讲,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不要搞奇奇怪怪的建筑,虽然有一定道理和现实意义,但还是欠妥,国家领导人应该以身作则,不要对自己不熟悉的文化艺术设计等领域做过于具体的指示,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10月30日的中国青年报报道该报社会调查中心通过民意中国网和手机腾讯网(9254人参与)进行的一项调查,81.1%的受访者直言,决策者和审批者应为奇怪建筑负责。这个调查部分地印证了我的观点。所以,习近平总书记的 “不要搞奇奇怪怪的建筑”的讲话本身就陷入了一个悖论:即权力对建筑设计的干扰是奇奇怪怪建筑诞生的重要源头,而总书记的意见本身就是一种权力对建筑设计的干预。

国人有一个通病,经常拿领导的鸡毛当令箭,国家领导人一句话就可能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所以作为国家的领导人说话要格外谨慎。我不清楚总书记的话到底有多认真,但现实中媒体、专业人士都在激烈讨论,一场关于奇奇怪怪建筑的围剿已经拉开序幕。现在这种领导管的过宽过于具体的风气是导致中国出现大量奇奇怪怪建筑以及其它一些奇奇怪怪现象的重要原因,所以主席的用意是好的,可是不但没有触及奇奇怪怪们发生的根源,反而助长了权力过多干预文化生态的势头,对于中国建筑设计文化的发展弊大于利。诚然,我个人也不喜欢怪异的建筑,但是我觉得没必要讲“不要搞奇奇怪怪建筑”,特别是领导人不适合讲这样的话。建筑设计领域需要百花齐放,需要让公众、政府和建筑师之间多些交流沟通,让市场和公共舆论去淘汰劣质的设计,而不是在权力自上而下的强势影响下去发展建筑设计。我想中国未来建筑生成机制的变革才是中国建筑设计进步的重要推动力。如今的建筑生产的体系是权力和资本集中与垄断所形成的系统,大多数民众很难参与其中,但是他们却要作为这些建筑最终的用户,这是不公平的。未来的中国建筑应该打破现在的封闭体系,让民众和政府、投资者、建筑师互动起来,那样的话,我们可能会把注意力从追求造型的标新立异,雄伟霸气拓展到更宽阔的领域,可能我们会设计更平实、更普通、更经济,我们可能不会讨论建筑要不要奇奇怪怪,而是会讨论建筑如何营造温馨、和谐的生活,让建筑回到服务于普通人生活的道路上来。

权力孤语与大众赝欢

白小刺 自由摄影师

我接到这个邀请的时候就去网上搜了一下,想找到“奇奇怪怪的建筑”这句话的源头。一个新闻来源是《新华社》的一篇通稿,那篇通稿大概有三千字,前面都是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最后结束的时候有一句话,说“小编顺便提一句,以后北京再也不会出现像‘大裤衩’这样的建筑,因为习近平总书记说了不要搞奇奇怪怪的建筑。”只有这一句话,它基本是那篇通稿的一个花絮,还是没有上下文。我又去找那个视频,两个小时的讲话视频也不是全版,也找不到这句话。所以我就给它起了一个名字“权力的孤语”,这是一个孤零零的话。

我也“田野式”的看了一下,到底什么样的人对这句话有意见,是欢迎还是反对。其实有很多人是喜欢这句话的,我给他分了几个内容:

首先纳税人是很支持这句话,说现在搞“奇奇怪怪的建筑”太浪费了,基本上“奇奇怪怪的建筑”都是公共建筑,这个钱都是来自于财政,财政的钱不够还会用地方上的投融资平台或者组建公司这样的形式,用未来的钱来造现在的建筑,所以纳税人是非常支持不准搞“奇奇怪怪的建筑”。

第二种人是反对腐败的人,大部分人都是反对腐败的,除了腐败本身。他们觉得奇奇怪怪的建筑很多是大师设计的,比如以库哈斯为代表的明星建筑已经成了“奇奇怪怪”典型的例子。

像这种很奇怪的建筑在建造市场上没有可比性,比如农村人都知道盖两三层楼多少钱,但是奇奇怪怪的建筑就很难有这种比较性,要打权利诉讼就不太容易,所以反对腐败的人很支持,说习近平总书记说得好。

第三种人是传统文化的爱好者,他们非常不喜欢国外的建筑,什么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他们也搞不懂,他们喜欢中国对称的,喜欢粉墙黛瓦、三五开间。他们觉得把奇奇怪怪的建筑赶出去是一个好事。

第四种人,我有一个朋友是在景观公司上班,公司经常会接到标新立异的项目,他们也很苦恼,因为他们的要求很高,做很弯曲的曲面和跨度很大的东西。他觉得以前干结构工程用一个Auto CAD就可以干活了,现在他要学犀牛等很多东西,而且要经常加班。他是支持习近平总书记的说法。

然而,反对派基本上是建筑师,他们有两种担心,左派建筑师担心政府领导介入到设计领域的时候又会回到以前主观审美的历史循环里去,他们担心会出现像斯大林时期莫斯科地铁站的那种情况发生。

这是斯大林时候的一个地铁站,他喜欢这种风格,所以他们的地铁站就修成这个样子。

后来赫鲁晓夫上台之后,他喜欢简单的,所以后来的地铁站就变成这个样子。所以左派建筑师特别反感领导的这种审美带到他的业务范围里面来,这是一种担心。

我觉得这种担心是没有必要的,因为历史还是在前进的,我们现在已经进入到一种威权政府的阶段,这个阶段是从集权政府往民主社会转型过程中的一个中间状态,他只关心自己的执政的权利,不会再像以前那么严格的去控制老百姓的意识形态,他甚至会呼吁一些政治性的社会团体制造一些社会多元的景象。习近平总书记不搞奇奇怪怪真的影响到我们设计师的发挥吗?我觉得没有那么严重。

还有一个担心是右派建筑师会被民粹的审美绑架。这是什么意思呢?因为习近平总书记也在会上说了以后的文艺创造要以人民的利益为中心,要以老百姓的需求为出发点。那老百姓的需求怎么去影响建筑师呢?怎么去影响大楼的设计呢?这基本没有途径。老百姓的审美不会是这种的,他看央视大楼的时候不会看到这里面的功能流线、空间布局,他看到的就是一个“大裤衩”。如果真的走到一种无政府主义状态下的建筑审美的话,那个社会也是很可怕的,所以我觉得这个担心也没有必要。

我个人的意见是我觉得我还是喜欢奇奇怪怪的建筑,因为没有做奇怪的探索的话,建筑领域、建筑学也不会往前发展。但是我们的大众特别是对新潮的美学观点是很难接受的,因为他总是以自己的逻辑来理解新的东西,这很难理解。

这张图应该是建筑学里面最早的法国巴黎的建筑学院,那个时候建筑设计风格基本还是讲究对称、比例、古典美。有建筑师给一个妓院做方案的时候用了这样一个平面。我不知道当时16、17世纪的法国人怎么看这个平面,但是我觉得至少他已经从空间上的追求慢慢开始追求精神上的东西,他也去追求具象上的东西。具象现在是被我们批判的东西,但是在当时是很有意思的。

关于奇奇怪怪建筑点点滴滴的标注

廖嘉舜
普集建筑+百里城市设计工作小组

建筑在其务实地完成场所营建时,总是被赋予太多的任务---设施的,公众的,权力的,政经的---在时代环境中形成了挑战感官的强烈景象(spectacle)---其中有超越时代,开创时代与文化的奇(extraordinary/excellent)建筑。 相反的,过空的,过分的,过时的,不具备有时代精神与意义的建筑,是消费公众的怪(?)建筑。

有“拟仿”(mimic拟像/拟物/拟境)的过时的,不属于这时代的乖张怪异,有“伪”(KIRF)的假的缺乏文化内涵的怪,有“浮” (disposable)的一次性的,强调媒体效应等消费大众的怪。有“俗”(anemia-alike)的, 商品化,样板化等缺乏生活内涵的怪。

而我们期待着怎样的建筑? 期待着怎样可以做有益公众,社会与文化生产意义的建筑?期待着创造出怎样的新时代,新精神? 对于文化与生活的培养,对于物质的珍视,适性(affordable)可持续成长的社会生产,甚或是文化与环境的内涵与底蕴本身等无形的力道可能是建筑形势应被唯一关注的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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