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读香港老城

2012-07-27

规划大厦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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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城市就不仅仅只是一个承载事物的容器,而是一个拥有记忆、历史、情感的有机体。尽管香港的城市发展和诸多城市一样,也总是在拆拆建建当中进行着某种现代资本主义、消费主义逻辑下的重复,蓝屋这种“活保育”的出现正是代表了一种趋势。

学术召集人

王绍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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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宾

晓莫(媒体人):烈日下一切皆有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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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黎鹃(世界经理人杂志):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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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园(深圳市特区文化研究中心):街区再造与城市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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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回顾

晓莫(媒体人):烈日下一切皆有迹可循

我(晓莫)看到了不同的湾仔:香港开埠文化生息与此,繁华背后有不为人熟知的“城南”旧事。

左图为湾仔的洪圣古庙,洪圣爷跟天后娘娘一样,在香港还是一个小渔村的时候,就保佑这里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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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固台还有湾仔鬼屋之说

蓝屋:(有80年历史的战前唐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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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图:老照片,右图:今日情景)蓝屋今夕对比,历史在这里交汇、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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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非规划专业人士认为:城市不需要规划,而是自然形成的。城市规划师要做的是把一些散乱的东西尽量条理化、规整好。

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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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的街道窄但没有赛车,店铺与生活息息相关,有开放式酒吧、楼上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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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的“有迹可循”是指城市与人的关系。香港虽然很密集、嘈杂,还有压迫感,但生活很方便、舒服。体验到了人与城市同生共存。

黄伟文:你说到规划没有太大作用。我在6、7年前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城市没有必要规划。在座的规划师可以思考:为什么城市规划让普通人感觉:“没有更好”。

听众:不太同意 “不用规划”的说法。在早时,湾仔的规划从码头和仓库开始。现在我们看到的是规划后的面貌,还隐约能看到百年前的印迹。

黄伟文:香港的规划有几种。殖民者将租地做拆迁补偿,各类用地,剩余地再卖其实是一种规划。第二个规划是:对已有的城市的改变。第三种规划是:对城市秩序和环境的再规划,渐进性改进。

王绍培:全盘规划、计划经济,大系统的复杂性,超过我们人能掌控的能力范围。因此,在自然秩序生长的基础上,我们做一些调整和修补是最好的。

听众:主题新颖,从文化的视觉看城市,有文化气息。刚才谈论需不需要规划,我觉得是毋庸置疑的。尤其是中等规模城市体系必须要城市规划。香港的文化内涵和逻辑是有迹可循的。香港在科学发展中,考虑民生意识、科学意识,这也是一种逻辑。

黄伟文:不仅是一种科学逻辑,也是一种产权的尊重。土地产权非常清楚。

宋黎娟(世界经理人杂志):熟悉的陌生人

快活谷墓园,香港的坟场。本港历史最悠久的坟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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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场周边有很多高楼大厦和居民,都并没有躲得远远的。在大家眼中这里是一块风水宝地。由此我看到的是香港的包容以及大家对生、死、活着,精神生活的一种态度。

香港最早的喷泉,环境很美,但遗憾的是去的人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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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难道是人们对周边事物的无视吗?多去游坟对死人和活人都有意义。 香港人精神生活的空间也令人羡慕:

1. 回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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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教墓园游坟须知: 1) 禁放祭品 2) 严禁一切跪拜和鞠躬仪式 3) 女士要戴头巾, 穿长袖衣,男士不能穿短裤

2. 天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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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主教场门上的天使和超浪漫的天主教堂,在高楼顶层,下拉的幕布和装饰星星很有气氛。

3.锡克教

印度的宗教之一。锡克教神寺每天给穷人提供免费餐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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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克教服装,宗教符号的圆圈代表没有始终的唯一真神,左右两边的弯刀象征捍卫真理和正义,中间的双刃刀代表做饭的刀具。 那么,香港本地人拜什么?湾仔北帝庙、供了天后、包公、财神……一方面看到的是香港的包容,但另一方面有感觉有些杂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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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佣:城市一块空地,供他们休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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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汇丰银行楼下的架空层,如果是作为商业使用将是一个不错的盈利。但是他空出来,让给城市作为公共空间,这是非常有意思的,公共空间做的非常好。

希望城市在精神空间上多一些包容和可能性,让身边很多熟悉的人心里多一些呼吸的空间。 深圳商场、地铁空间可以作为城市的公共空间,但是都布满商业广告。

实际上深圳的商业远不如香港。

中环卖奶茶,存在60年,都没有想上市,而只是静静的守着。但是在内陆,稍微有些特色的东西,就想着连锁、上市。是不是发展中国家都是这样的。我们没有机会给那些想做百年老店的小店生存?

听众:其实不管是发展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会有这样的现象。例如美国的购物网站Amazon一出现,许多小书店就被迫关门了。中国的一个特殊问题是在城市化过程中,城市所接纳的人口太多。政府想规划,但是归结一个问题是规划赶不上变化。

袁园(深圳市特区文化研究中心):街区再造与城市想象力

以下文章由袁园的文章改编而成。

对于一座具有历史的城市来说,要获得新的发展和更好的物理生活环境,城市更新和街区再造都是一个不可避免的话题。

香港老街道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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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香港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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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圣古庙为界,皇后大道以北的湾仔地区采用填海工程。

洪圣古庙见证了香港岛过去的海陆分界线。香港山多地少,通过填海来扩展土地面积。填海工程为湾仔的繁荣和发展提供了平坦的土地,但对于城市的样貌也进行了抹杀性的改造,也产生负面影响。填海影响正常海上交通功能,使海水流动速度变急,水流不畅。没有节制的填海是一种不可持续的方式。

望海观音(湾仔地理位置的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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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石水渠街的蓝屋为代表的保育式街区再造 蓝屋,有八十多年历史,是湾仔地区硕果仅存的完整战前唐楼,也是湾仔地区唯一一座一级历史建筑。以蓝屋为代表的历史建筑群,还包括黄屋、橙屋、绿屋和毗邻的一小片空地及周围的街道网络。

蓝屋的前身是建于1867年的华佗医院,为小区居民提供基本的医疗服务,被认为是香港第一间由华人创办的医院。20世纪,蓝屋改建为四层楼高的建筑物,先后用作中学、义学、商会会址、医馆和民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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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建筑特色上来看,蓝屋是香港少数拥有露台建筑的唐楼。所谓唐楼,是19世纪华南一带与香港盛行的建筑风格,特别用来区分中国人与外国人居住的楼房。蓝屋营造了“家”与“街”交流的空间,有利于街坊居民交往,提升小区凝聚力。

今日蓝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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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座拥有香港历史记忆、具备一级历史文物价值的建筑,蓝屋曾是《无间道2》和《岁月神偷》的取景地。

起初香港房屋协会宣布与市建局合作,活化蓝屋。按照他们拟定的计划,把所有住宅收回,安置及补偿30个住户,然后将物业进行修复和改建,并将其发展成茶室、中医馆和可唱大戏的公园等主题旅游景点。

这一计划是在湾仔区议会及居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拟定的,其提出的“活化”方案也遭到了议员及居民的反对。按照议员及居民的说法,“活化”这两个字实在是不把本来生活在蓝屋的居民放在眼里,蓝屋并不是被废弃的旧屋,里面住着活生生的人,不需要“被活化”,更不需要把一些与蓝屋没有关系,旨在赚钱的东西(如唱戏、水疗)没头没脑地塞进来。

于是区议员们开始思考,能不能在这个街区更新的过程中,做到“留屋也留人”? 在几位区议员的联络下,圣雅各布福群会与区议会文化康体事务委员会合作策划“保育蓝屋运动”。这个活动的目标,是邀请蓝屋居民、石水渠街坊和商铺、专业人士和公民社会朋友共同探讨延续蓝屋建筑生命力的方案。

湾仔区议会在2007年底换届后,对蓝屋的态度有变,并不完全认同“留屋留人”的方案。 在地方团体和居民协调配合和坚持下,此事引起了发展局局长林郑月娥的关注。林郑月娥特意微服出巡,到蓝屋的民间生活馆与十多位居民闲聊。通过当面交流,了解了居民的心声和愿望。最后,发展局决定把蓝屋拨入第二轮的“活化历史建筑伙伴计划”,并强调营运者必须邀请居民参与。经过十多个月的公开征求建议书,香港首个居民参与的活保育方案,得以正式通过。

蓝屋保育的成功,仅仅是很多失败案例之后的冰山一角。长期以来,香港的城市发展和诸多城市一样,也总是在拆拆建建当中进行着某种现代资本主义、消费主义逻辑下的重复。对于香港而言,城市的重建和再造,填海、拆建已经成为了一种常规的发展模式。

从某种角度来说,由原住民参与完成的蓝屋保育是一种奇迹。但同时,它又代表了一种隐约的趋势。

城市就不仅仅只是一个承载事物的容器,而成了一个拥有记忆、历史、情感的有机体。

锡克教的礼拜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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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屋的保育,带动了整个社区的人文性更新再造,丰富了香港形象的多层次蕴含。蓝屋在保育运动之后,建筑群中的原住民继续留住其中,另外还在其间开设湾仔民间生活馆,展出旧时香港民间的生活型态及日用品,并不定期举办各式怀旧展览及会谈,让游客可一起融入蓝屋的日常生活。

蓝屋案例中街区再造的双赢: 

对于蓝屋中的老居民来说,他们原有的生活环境、条件得到了改善; 

对于政府来说,香港的形象得到了丰富,不再仅仅是单一的消费天堂,而且增加了人文历史的新层次,香港作为一座活的城市、有历史的城市,有了更多的看点。

只有在这种尊重历史、尊重人的需求上进行的街区再造才是真正有想象力、有活力、有未来和希望的城市更新;只有这样发展的城市才能真正拥有可持续发展的无形资本。

王绍培:在我们的今天昨天发生的问题在香港的前天也发过,香港的今天,有没有可能成为我们的明天或是后天。香港的今天是很多人经过斗争和奋斗争取来的。

听众问:蓝屋的保育运动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答:06、07年开始。

黄伟文:香港是保育运动做的很好的一个城市。香港推动拆除的主要力量是资本,对抗的是资本。而在大陆我们对抗的不仅是资本,还有规划观念和权利。我们的规划是自上而下的,没有考虑其他权力,只有一个权力(power),而没有其他权力(right),香港的前天不一定是我们的今天,香港今天能达到的保育运动的觉醒,不一定是我们明天能做到的,因为我们面对的困难更多。

王绍培:城市改造有些意思。武汉吉庆街,除街道保留,其他都更新了,富丽堂皇。房子租金贵了,市民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光着膀子,那样随意了。但现在生意很冷清,人也少了。其实居民是不愿意拆迁的,最大的一个问题是记忆,情感,习惯问题,根的问题。习惯一个地方的生活,是不希望改变的。中国有资本权利的人,认为很多问题能用钱来转化。其实,人的诉求不是钱的问题。

黄伟文:生活在原城区的人,梦想摆脱现有的生活面貌,寻求另外的生活方式。关键是城市的未来由谁决定。是开发商,还是住在这里的人?

听众:公民的权利和公民参与,关键是要法治。在香港,拆除之后会补偿留给你,还可以慢慢打官司。而我们的权利鉴定不清楚,规则不明晰。

谈到深圳市城市更新的热点话题:城中村

听众:城市的更新和改造中,其实村民是愿意拆迁的。旅游者才有村落要有保留的观点。

另一位听众反驳:外来人员需要低价的居住场所,他们暂且没有能力住商品房。所以保留并不是一个旅游的价值,而是需要有居住功能。

黄伟文:城中村其实是城市的基础设施,一个低收入住宅的系统。土地经济的规律使低收入人群住得离市中心越来越远。他们来城里工作,就会为交通负重会越来越重。改变现状、反思用户的权利,规划师首先要找到真理。政策是有缺陷的。在新加坡,英国等国家,租户也有权利,但是目前我们国家还没有。香港产权最硬。租户、邻居的权利,在法律上都有保障,规划涉及到每个人的空间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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